男孩子女孩子們呼朋引伴地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所到之處留下的只有衣角在風中揚起時獵獵的聲響，與嘻嘻哈哈恍若無憂無慮的笑聲，每個人說話的嗓門都很大，不在乎禮儀規矩的約束，也不在乎路人的紛紛側目。再想想從前——其實也並不是在很久之前——那時候的孟顏希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擁有這樣恣意瀟灑的青春。

雷恩忽然扭過頭看了看她，大聲說：“抱緊我。”笑容很陽光燦爛。

孟顏希這才註意到周圍，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家都開始加速了，並且隱約形成了攀比的姿態。

風吹過耳邊的聲音更響了，她柔順的長發淩亂地飄散在空中，草綠色的棉布裙子更是幾乎要飄起來。

她抱住了他的腰，微微閉上眼睛想要將眼淚逼回去。

十字路口，紅燈。

在等紅燈的間隙中，雷恩回過頭對她說話：“我們先去吃飯……”

他沒再說了，因為看見了她眼中的淚光。

孟顏希擡起手揉眼睛，沒心沒肺地笑：“眼睛進沙子了。”

旁邊有人看見了，起哄：“雷恩你做什麽啦？菲奧娜都哭了。”

孟顏希都懶得說什麽，雷恩卻惱怒地叫這人閉嘴。

真的沒人敢說話了。

孟顏希正覺得奇怪，就聽見雷恩叫了自己一聲，她仰起臉，正好被他吻了個正著。

他碧色的眼睛還是那麽明亮透徹，仿佛一點兒秘密都藏不住，可是孟顏希已經知道了。

他喜歡自己。

大約晚上六七點的時候，孟顏希疲憊地回到了家裏。屋子外面是微微的黑色，屋子裏面就更加沒有光線了，昏昏暗暗的讓人害怕，但是她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燈。她慢慢地蹬掉深棕色的皮鞋，背靠著大門緩緩蹲了下去，她捂住臉頰，想哭泣，想趁著葉欽不在痛痛快快地哭個驚天動地，可是她發現自己哭不出來。

但是真的好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用手背擦了擦她本來就幹幹凈凈的臉，扶著墻壁站起身。打開燈，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一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是葉欽。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一步步地走向她。

孟顏希卻邁不開腿。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她想。

他逐漸走近了，孟顏希伸出手，想要去擁抱他——

“今天去哪裏了？”他沈默地握住她的手。

孟顏希看著他，說：“和同學出去玩了。”

葉欽“嗯”了一聲，摸摸她的頭發就放開了她：“乖，自己去樓上換衣服吧，我去做飯。”

“你不是去出差了嗎？”

葉欽簡短地說：“計劃臨時有變。”轉身要往廚房走。

孟顏希實在是情難自禁，她覺得自己簡直要被心中的悲傷給壓倒了，所以她要立刻告訴他。她從他身後擁住他，聲線在劇烈地顫抖：“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顏顏。”他忽然冷靜地開了口，“我知道你年紀小，貪玩也是有的，但是——”

他微微轉過身，“但是不要再有下次了。那個男生吻你的時候，我真想殺了他。”

他的眼神那樣冷。

真的很冷，冷到足以讓孟顏希整個人如墜冰窟。

孟顏希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會突然吻我。”

葉欽卻不想聽。

“不要再說了。”

孟顏希哽咽了：“好。”放開他。

葉欽甚至沒敢回頭，徑直往廚房去了。

——為什麽要刻意做出這種舉動來傷害她呢？

——他明明不想的啊，明明已經想好了當做沒看到也什麽都不說的。

——又或許是不甘心吧。

也許人真的是自私又貪婪的生物，顏顏。

剛開始的時候，我只希望你能夠有一點點的喜歡我，那樣我就滿足了，我甚至有些害怕你對我付出過多的真心，我怕我不夠細心不夠體貼，讓你因為對我的感情而感到傷心難過，我怕你覺得我帶給你的是苦澀多於甜蜜，但是到了現在，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年半了，十幾個月的朝夕相處，竟然讓我慢慢地變得很貪心了。

我有多愛你。如果你也能像我愛你那樣愛我的話——

對不起顏顏，其實我也是知道的，是我太貪心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忽然聽見了她極其細微的一聲抽泣。

心如刀割。

孟顏希不想下去吃飯，蜷在被子裏默默地抹眼淚。

大半個小時之後，葉欽來敲她的房門，告訴她飯做好了。

孟顏希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不動彈也不說話。

葉欽在門口站了半晌，走到她床邊坐下：“餓不餓？中午吃的什麽？”語氣很平常，就像平時他們沒吵架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孟顏希鼻音有些重：“我不餓。”

葉欽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看見她臉上濕濕的，紅紅的眼睛紅紅的臉蛋，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憋的，頭發已經微微濡濕了，細細碎碎的幾縷發絲貼在額前與臉頰兩邊，很狼狽又很惹人憐惜的樣子，他忍不住俯下身偷了一個香，哄：“乖，別哭了。”

孟顏希嬌氣地推了推他：“不許親我，我們還在吵架。”

葉欽微微一笑：“我這不是來求和好了嗎？”

孟顏希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葉欽也不惱，幹脆脫了鞋子上床，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

孟顏希感受著他的體溫，心中的難過與委屈竟然漸漸煙消雲散了，她慢慢地轉過身去，慢慢地抱住他的脖子。

葉欽親了親她的額頭：“顏顏……”

孟顏希吸了吸鼻子，說：“對不起。”

“以後我會註意的，”她眼巴巴地瞅著他，“我不會再讓別人親到我了。”

葉欽撫摸著她的背脊，艱難地說：“顏顏，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我……我一時沒忍住……”

孟顏希點點頭，說：“我知道。”

看吧，他的顏顏總是這麽善解人意。

可是他多怕她受委屈。

“顏顏，我們結婚好不好？”

孟顏希唇角彎出一個苦澀的弧度，聲音很小：“我今年才十八歲呢。”

“伊朗那邊九歲就可以結婚了。”

“你幹嘛和人家比。”

“就算是在我們法國，法定結婚年齡也只是十五歲啊。”

“可是中國不是啊。”

葉欽笑了笑：“換個國籍不就好了。”

孟顏希伸出手去捏他的鼻子，聲音嬌嬌軟軟的：“你就這麽想娶我啊。”令人心醉。

“你才知道啊。”

孟顏希想了想，說：“不要。”

“為什麽啊？”他親昵地湊近她，用鼻尖蹭她的臉頰。

“你總是很忙……也沒有時間陪我……”

葉欽忽然將她壓到身下。“原來是嫌我不夠疼你啊。”他刻意地板著臉，眼神中的溫柔卻隱藏不住，略有些粗魯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孟顏希平時和他接吻，總是羞澀多於歡喜，這次卻不同，她已經隱隱有離開他的想法了，所以格外的順從乖巧。

她想讓他更加更加地喜歡她，然後，不要那麽輕易地忘記她。

就在她的配合與回應中，葉欽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控制不住。他昏昏沈沈地想，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反正他會娶她的，反正他們遲早是要結婚的，一邊在她年輕而美好的身體上摸索一邊脫掉了她的內衣。

孟顏希臉上紅得似乎能滴出血來：“你去關燈……”

猶如當頭棒喝。

“顏顏，”他在喘，眸光迷離註視著她，“叫我停下來……你叫我停下來。”

孟顏希怯生生地說：“可是我想要你。”她輕輕拉住他的兩根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的臉，“為什麽你從來不碰我？你只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照顧嗎？”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美。

葉欽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你是我的女朋友，顏顏。女朋友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上床的。”

孟顏希羞赧地閉上了眼睛，她側過頭，這舉動如同一種自我欺騙，仿佛這樣他也就看不見她了。她的眼睫毛劇烈地抖動著，對他說：“可是我想和你上床。”

她竟然說出了這樣粗俗的話。

他的顏顏，他天真的，單純的，懵懂無知的小寶貝，嘴裏竟然冒出了這樣粗俗的句子。

葉欽全身的肌肉都因緊張而繃緊了，他僵硬地笑了笑，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皮帶上：“幫我解開好不好？”

一室旖旎。

孟顏希窩在葉欽懷裏，覺得自己幾乎要化成一灘水。

葉欽輕聲地在她耳邊說話：“顏顏，你累不累？”

孟顏希軟綿綿地“嗯”了一聲。

“我下去把飯菜熱一熱，端上來餵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想動。”嬌氣地皺了皺鼻子。

“你不餓啊？我都餓了。”他故意這樣說。

孟顏希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困倦地重新閉上：“幾點了呀？”

尾音拖得長長的，讓葉欽的心都酥麻了。

“快十點了。”

“可是我好困……你自己去吃好不好？”

葉欽親了親她的唇角：“你什麽都不吃我怎麽放心呢。”

孟顏希揉了揉眼睛，撐著他的胸膛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那我們下去吃吧。”

於是他穿好衣服拖鞋，抱著她下樓去。

他將她放到沙發上，遞給她一杯熱牛奶叫她乖乖地不要動，有事就叫他，孟顏希說了好，他才折回到廚房裏去。大約五分鐘的樣子，他端著一個碗出來了。

“今天我們吃中餐呀？”

“嗯。”

他朝她伸出手，她就主動爬到了他身上去，坐在他大腿上看著他。

“我把飯菜混著炒了一下，應該不錯的。”

孟顏希點點頭，忽然笑起來：“好香。”

葉欽笑著，用勺子餵給她吃。

她吃了幾口就開始搖頭，輕輕推他的手：“你自己也吃啊。”

葉欽也不說話，送了一小勺到自己嘴裏，就又要餵她。

孟顏希怕他餓：“你多吃一些。”

葉欽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幾分，低下頭親吻她：“乖，你先吃，吃完了我抱你上去睡覺。”

孟顏希卻仿佛格外的纏人：“我要和你一起睡。”

葉欽當然說好。

又餵她吃了小半碗，她就說吃飽了。

“再吃幾口好不好？”

“我吃不下了。”

葉欽親了親她的側臉，將碗放到茶幾上，“上面床單臟了，我去換一下，你先坐在這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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